研究所碩士班即將畢業前夕,指導教授詢問是否繼續攻讀博士,我回絕了。碩士班研究主題是企業流程再造,當時二十餘歲的我,一路升學,從未在企業當過一天正職員工,僅憑研究理論撰寫的論文,是否真能對企業有所助益(當時的確有幾家企業來函索取論文),其實自己也沒有把握。就算繼續攻讀博士,這個疑問依舊存在,於是決定走入社會,於實務中做體取。
近日廣泛研讀白雲老禪師著作,發現在禪的領域亦面臨了同樣的情況。一般人並未像老禪師那般曾真正行腳參學,具禪行者實務經驗,僅憑禪宗公案的隻字片語及表相而產生自我想像,於是乎有的以茶道、花道等生活雅趣誤以為是禪;有的站在捍衞儒家道統的角度,批判禪宗疏狂;有的更認為禪宗的思想是直接來自老子的無為無不為以及莊子的心齋坐忘。
老禪師感嘆這些論述者對佛法乃至禪宗都太陌生了,沒有體會到禪宗仍是佛法的一環,明心見性、了生脫死才是其根本宗旨,因此每每直斥禪道不是禪,更針對後二者曲解禪宗,著述長文予以駁斥。理論與實務差異,由此可見。
影響我攝影思惟甚深的已故法國攝影大師布列松作品展,近日在台北市立美術館展出,這是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布列松在 1987 年接受《紐約時報》訪問曾說:「我不信上帝,也不相信有什麼惡魔,說起來我算是個佛教徒吧!」
他的攝影思惟受德國哲學著作《射藝之禪》(日本禪道大師鈴木大拙作序)所影響,他曾在《心靈之眼》一書中寫道:「佛教既不是宗教,也不是哲學,而是為了臻至和諧境界的一種調伏心靈的方式、以及透過慈悲,將此和諧贈予其他人。」可惜他吸收的是禪道思想而非禪宗,這句話只說對了前半段(佛教既不是宗教,也不是哲學),不過這並未讓我失去對他在攝影地位的尊崇。
感念老禪師留下珍貴法寶,讓吾人得一窺禪宗堂奧。